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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爸,我要自私的把她留在身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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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爸,我要自私的把她留在身邊嗎

第二天中午,齊寂提前五分鐘來到和曹曹約好見面的咖啡館,沒想到從來不願等男人的曹曹居然已經提前到了,而令齊寂更沒想到的是,她不是一個人來的——在她身旁的座位上,還坐著一個四五歲模樣的小姑娘。

……這混血小女孩不是吳桐川的女兒嗎!

齊寂強忍住內心掀起的波瀾,在曹曹對面坐下。

望著齊寂,曹曹直接跳過了各種寒暄和客套話,直奔主題,她似乎情緒低落,臉上沒什麽笑容,而且眼睛有些紅腫。

“知道齊總現在很忙,我就開門見山了。有幾件事我想告訴你——首先,是我身邊這個小姑娘的身世。吶吶,跟這位叔叔說說你爸爸媽媽叫什麽,不是地球上的,是已經到外星球的你真正的爸爸媽媽。”

小吶吶那雙藍灰色的眼睛一直盯在齊寂臉上,她一本正經地坐著,像個小大人一樣開口,“我爸爸叫?Michale,是美國人,我媽媽叫吳桐葉,是中國人。”介紹完,她有點不解地仰起臉詢問曹曹,“小姑,為什麽不能說地球爸爸的名字?”

曹曹勉強沖小吶吶笑了一下,“……可以說的……”

於是小吶吶高興地對齊寂繼續介紹到,“我地球上的爸爸叫吳桐川,他是個醫生!”

看了一眼充滿震驚和疑惑的齊寂,曹曹從包裏掏出本兒童貼紙書,一邊遞給小吶吶一邊溫柔說道,“送給吶吶一本公主貼紙書,你到那邊空著的座位先自己玩兒一會兒,小姑和叔叔有點事情要說。”

小吶吶滿眼驚喜地望著貼紙書,“是公主換裝的!!我見包如伊玩兒過這個!她好小氣都不肯讓我貼!現在我也有啦”說完,她便興高采烈跑到不遠處一個空著的座位裏。自己玩兒了起來。

憐惜的看了看小吶吶,曹曹垂下眼簾喝了口咖啡,然後擡起頭重新望向齊寂,“很驚訝對不對?原來吶吶不是吳桐川的親生女兒。是的,他其實是小吶吶的親舅舅,吶吶的父親是美國人,幾年前在美國因為車禍去世了,而她的母親就是吳桐川的親姐姐吳桐葉……”

曹曹停頓了一下控制自己的情緒,然後才繼續輕聲說道,“丈夫去世後她帶著小吶吶回到國內。卻不想自己突然得了絕癥……現在的小吶吶其實是個孤兒,由舅舅撫養……”

齊寂難以置信盯著曹曹,一時無法完全消化她剛才所說的話。“怎麽會是這樣……他從沒說起過……”

於是,曹曹低聲向齊寂說起事情的原委。

原來吳桐葉當年因為嫁給美國人的事,和家裏親戚鬧得很僵,多年來都沒有和親戚們往來聯絡;而吳桐川又是個不願給別人添麻煩的人,所以姐姐吳桐葉的病重和去世。他都沒有告訴曹曹和她的家人。直到曹曹這次回國探親去看望表哥,這才終於得知這段時間吳桐川居然經歷了這麽多事情。

“我居然不知道夏曲那丫頭和表哥交往過,也不知道她因為分手太痛苦竟然自殺,又失憶了那麽久……”曹曹掏出紙巾來小心拭去淚花,“這麽說,她現在總算全都恢覆了?前陣子和她聯系。她和以前一樣正常,不像忘了我的樣子……”

齊寂輕輕點了點頭,“是的。她9月才剛剛恢覆記憶。”

“這臭丫頭,什麽都沒對我說……她演技什麽時候磨練得這麽好了……”曹曹的語調裏充滿溫柔的責備。

然而此刻,齊寂全然顧不上曹曹和夏曲之間的閨蜜情感,占據他整個思維的,是剛剛得知的遲到的真相——吳桐川和夏曲分手不是因為他另有新歡。甚至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而是因為他不想夏曲被拖累……

回想起之前自己對吳桐川的深深怨恨和對方面對自己冷漠態度時無法言語的隱忍。有生以來第一次,齊寂的心為另一個男人疼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望向獨自坐在不遠處一個人靜靜玩兒貼紙書的小吶吶……

……這孩子就是問題的最大癥結嗎……吳醫生就是為了這個孩子,才最終決定放棄自己和夏曲的感情嗎……

從剛剛得到真相後的震驚中逐漸恢覆過來,齊寂開始冷靜分析目前局勢。

——如果夏曲得知了這個真相她會怎麽做?以他對她的了解,恐怕她會奮不顧身地回到吳桐川這個男人身邊,用她柔弱的肩膀勇敢承擔起和他一起撫養小吶吶的義務……雖然終於能和自己愛的人生活在一起,但一結婚就當一個四五歲孩子的母親,她真的可以承受嗎?不僅僅是養育孩子的辛苦,還有未來許多不明真相的人的猜忌——畢竟明明是一對中國夫婦,但孩子卻是一個混血兒,這足以激起那些八卦之人的好奇心和口舌……

——另一方面,如果始終對夏曲她隱瞞吳桐川離開的真相呢?顯然,這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不公平的——吳桐川沒有責任必須一直背負著背叛夏曲的罪名,而夏曲畢竟也有權利知道事情的原委……然而雖說不公平,從齊寂的私心出發,他其實更傾向於讓夏曲保持現狀。經歷了這麽多磨難,她已經勇敢起來打算忘掉過去直面未來人生了,以後,她可以再遇到一個深愛她的男人,帶給她輕松沒有負擔的幸福生活。只要“吳桐川”這個癥結不再覆發,夏曲的未來一定會越來越好……

齊寂眉頭微皺,盯著桌子沈思了片刻,打算先探聽一下曹曹這個知情人的意見,畢竟她和夏曲是閨蜜,如果她堅持告訴夏曲真相,恐怕誰也瞞不住。於是齊寂擡頭望向曹曹,“你是怎麽打算的?怎麽想到先把真相告訴我,而沒有直接告訴夏曲?”

曹曹面色憂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其實我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小夏曲……雖說她現在已經完全康覆了,但一想到她曾經經歷的那些可怕事情,我就……”抿緊嘴唇讓自己不要落淚。曹曹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恢覆記憶後她什麽都沒對我說,自然是不希望我為她擔心。既然這樣,我又何必把事情戳破徒增她的煩惱?只不過現在我實在無法面對她,恐怕一看到她就想要抱著她痛哭一場……而且,我也不知道突然知道這麽多真相會不會刺激到她的神經,所以我想,還是先告訴你比較好……齊寂你一向做事穩重妥善,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嗎?”

齊寂思量片刻,終於說出自己的打算。“我想先和吳醫生見一面。”

……

齊寂和吳桐川的見面是在第二天晚上。大概是猜到了齊寂約自己的原因,吳桐川本想婉拒這次會面,但在齊寂毫不妥協的堅持下。他只得無奈同意和對方見面。

時隔許久再次見到吳桐川,齊寂覺得這位三十多歲的外科醫生身上似乎多了一些滄桑氣質。他開門見山,一上來就非常真誠地向吳桐川道歉,“吳醫生,我必須為以前錯怪您的事向您道歉。如果我以前的哪些言行傷害到了您。還請您能原諒,因為我當時實在不知情……”

吳桐川先是楞了一下,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他輕嘆一口氣道,“唉……果然還是曹曹告訴你的吧?我特意叮囑過她不要……”

“吳醫生……”齊寂打斷了吳桐川的自責,“您的良苦用心。請允許我代替夏曲感謝您……我想如果她知道了……”

“能不能不要讓那種情況發生?”吳桐川忽然擡起頭,真摯地望向齊寂,“事已至此。我不想再打擾她的生活了。我聽曹曹說她已經恢覆記憶了?真是太好了……說實話,我和她在那件事之後能各自走到如今這一步,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是非常不易的,所以我……真的不想前功盡棄。你不用替她覺得對我有愧疚,其實心懷愧疚的人是我才對……”

吳桐川扭頭望向窗外燈火闌珊的都市夜景。語調中充滿了感傷和悔恨,“現在想想。或許當時的我太武斷了——我以為夏曲她既然能走出失去齊老師的傷痛,就一定足夠堅強,能夠順利度過和我分手的陰影,因為她平時是那樣一個樂觀積極的女生,我真的沒有想到她會絕望成那樣……”

齊寂不忍去看吳桐川的側臉,他安慰道,“您也不要如此自責,夏曲當時選擇自我了斷並非全是分手造成的——當時她檢查身體時發現去年的囊腫變成了腫瘤性的,她那個人您也知道,缺乏對醫學知識的必要了解,又容易情緒化鉆牛角尖,當時她一心認為這個囊腫會癌變,以為它將令我們即使傾家蕩產最終還是會要了她的命……所以為了所謂的不拖累我的未來,不拖累家裏花光積蓄,她決定早點離開,不給家人添麻煩……”

第一次聽說這樣的隱情,吳桐川頗感意外,“還有這樣的事?她……現在那個腫瘤性囊腫處理好了嗎?”

“放心,已經做手術切除了。”齊寂說道,“您明白了吧,促成她從體育場環廊跳下去的,不單單只是和您的分手,其實還有其他因素摻雜其中……所以您不要再自責了,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們將來要怎麽前行……”

吳桐川明白齊寂話裏的意思,他的嘴角極其微弱地揚起一個弧度,“我想,就讓我們按照現在的軌跡繼續前行吧……”

雖然齊寂私心中也傾向於這種選擇,但當他聽吳桐川親口提出時,心頭還是為之一顫,“吳醫生……您不覺得這樣對您和她來說都有點不公平?畢竟您承擔著那樣的背叛罪名,而夏曲她其實也有了解真相的權利……”

“她是有權利,但如果真相只會重新揭開她的傷疤,讓她痛苦、為難,甚至失去以後的愜意輕松生活,你覺得這樣的權利即使獲得了,又有什麽意義?而且……”吳桐川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道,“有件事我對誰都沒有提過,甚至是曹曹。我現在告訴你,是希望你能更理解我的決定……”

齊寂沒有開口,靜靜聽吳桐川訴說這個對誰都沒提過的秘密。

原來,姐姐吳桐葉得病後。吳桐川聯想到父親早年病逝時的狀況,特意調查了一下家族病史,結果發現了一個沈重的事實,他們這一支家族的上一代中,居然有三位成員在去世前都有與姐姐和父親相似的病狀。而經過一番仔細的調查,他的猜想被證實了——也就是說,這種疾病的致病基因就潛伏在他們家族的基因之中,而他體內,也不排除存在這種不知何時發作的致病基因……

“現在的醫療技術還無法做到徹底排查這種致病基因,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會不會得這種病。現在只能說,存在這種可能性,並且幾率不算小……”說起這件可怕的事。吳桐川顯得非常冷靜,他仿佛在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什麽話題,“齊寂你是個非常理智的人,如果換做你是我,你會以自己深愛女人的幸福為賭註來打這個賭嗎?”

聽吳桐川說完這個秘密。齊寂靠在沙發靠背上,輕輕閉上雙眼……原來如此,原來不止是生病的姐姐,不止是需要照料的年幼吶吶,還有這個沈重的隱患枷鎖……

吳桐川的聲音依然刺激著齊寂的聽覺神經,“齊老師的英年早逝已經是夏曲生命中無法挽回的遺憾了。她是那麽美麗、那麽善良的一個女孩,我想老天許給她的下一位丈夫,一定會是健康的。強壯的,能夠保護她一直走到最後,始終不離不棄……雖然我很愛她,但我也很清楚,我沒有把握能陪她白頭到老。沒有把握不會在中途放開她的手、像齊老師那樣充滿不舍的離她而去……而且就算我僥幸沒事,也很難保證我們的後代不會發病……”

聽吳桐川說到這兒。齊寂已經完全明白了——這位深愛夏曲的吳醫生恐怕真的已經下定了決心,再也不會回到她的身邊……他早就知道吳桐川是個對待事情非常理智冷靜的男人,而這一次,這位外科醫生用這份理智和冷靜割掉了自己與夏曲之間的所有可能……

“所以,就這樣吧,讓我們各自按照現在的軌跡繼續生活下去吧。”吳桐川言辭懇切地望著一直沒有開口的齊寂,“不要對她提起我的這些事,我也會和曹曹好好談談,讓她也為我保守這些秘密……齊寂,好好保護她,讓她能像以前一樣,繼續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你不用擔心我,現在我的身體還沒有發病的任何征兆。不瞞你說,我正在辦理移民的相關手續,大概明年就會帶著小吶吶一起移民美國,畢竟她的爺爺奶奶還在那裏……”

對於吳桐川的請求,齊寂並沒有馬上給予回應,此時此刻,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是夏曲的面龐……她是那樣深愛這個男人……從多年前在我的病房裏對他一見鐘情以來,她再沒有對其他什麽男人動過心,只是一心一意的愛著他……難道,這份緣分就要以這種無奈而令人惋惜的方式終結嗎……

心中深深嘆了口氣,齊寂情不自禁地輕聲感嘆道,“……你們兩個啊……都不知道對方究竟有多愛自己……如果最終不能在一起,老天何苦還要在你們之間牽起一段紅線……”

“或許,這段所謂的紅線原本就是牽錯了的,所以老天才要收回……”吳桐川露出個認命般的蒼涼笑容,“齊寂你或許不知道,我見過你母親,大概從那時開始,我就已經懵懂牽起了這根錯了的紅線——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當時我還是醫科大學裏的學生……”

於是,像和老友敘舊似的,吳桐川對面前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講述起了自己的“初戀”——他是如何無意間在齊一川的辦公桌上看到了一張黑白照片,又是如何在以後的漫長歲月裏,對黑白照片上的女子念念難忘……

“現在我這樣安慰自己——我想我只是把酷似那女子的夏曲當成了她的替身罷了……這樣想想,心裏就會覺得不那麽難過和遺憾……”

面對吳桐川自嘲般的苦笑,齊寂無言以對,他只能全身冰涼地坐在座位上,感情覆雜地望著對面這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此時此刻,全世界只有齊寂一個人明白吳桐川究竟有多愛夏曲——原來早在學生時代,他就已經開始暗戀她了,而這份深刻情感綿延貫穿了吳桐川的生命,大概會毫無疑問地延伸到他生命的盡頭……

……爸……這個男人是真的愛夏曲,我現在相信了,原來這世界上除了你,還會有別的男人把她當成是人生中最最重要的珍寶……

……如果他們兩個能夠牽手走下去該有多完美……我幾乎認為夏曲穿越時空過來,就是為了等到這樣一個男人……

……只可惜……這個男人有多大的勇氣默默愛夏曲一生,他就有多大的勇氣可以狠心離她而去……

……爸,我是不是可以這樣任性一次?暫時自私地把夏曲留在自己身邊?

……如果說擔當幼童繼母的艱難我可以忍心讓她背負,那麽再一次面臨心愛丈夫英年早逝的悲痛、甚至面臨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喪子之痛,這種種痛苦,我真的不願她去承受……

……爸,如果你是我,你又該如何抉擇?是讓她冒著被疾病奪取丈夫孩子的危險勇敢和深愛的人在一起?還是索性讓她傻乎乎地永遠被蒙在鼓裏,迎接未來可能的新的幸福……

……爸,此時此刻,這個深愛夏曲的男人正在看著我——他在等待我給他一個承諾,承諾讓夏曲不被打擾地繼續現在的生活軌跡,而那也就意味著,他和她之間的緣分將被徹底切斷……

……爸,請告訴我……怎麽做才是正確的決定,怎麽做,才能讓所有人都傷害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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